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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,清欢刚写完《山河博物志》,正准备开始写第二本《山河勘舆志》。在到北京实地考察时,受到阿云国镇国侯的接待,并委托他进入皇宫之中,做阿离女王的伴读。
“清欢,此次派你做阿离的伴读,你可要好好地照顾阿离。”镇国侯叮嘱道。据民间传闻,当时的情况是,阿云国的王后发疯刺死了王,而他们的独女阿离成了孤女。
一是出于对阿离的怜悯,二是镇国侯承诺作为交换,帮助他寻找弟弟,所以他答应了侯爷的请求。
当日镇国侯就领着清欢进了皇宫。北境多山地,皇宫只有一个入口。是一座大山,大山中间不只是天然形成的洞穴,还是被凿空了,有高达十多米挑空穹顶。壁面光滑如镜,上面绘着各色奇花异草壁画。壁间有石窟,石窟内摆放着各种雕塑。都是各种形态的巨蛇,辅以繁复的彩绘花纹。北境信奉蛇神,善提取动物的毒素用以制毒,还有诅咒之术。皇宫内复杂,兜兜转转间,他几乎都记不得来时路了。在镇国侯的带领下,他们走了许久,才到达目的地。清欢远远的瞧见那是一座塔,塔身高耸入云。在山雾缭绕间,影影绰绰。来到塔前,塔前有碑文,上书“水云间”三字。清欢走近才发现这高塔竟是木头搭建而成,大小不一的木块以榫卯结构组合在一起,以塔外围着一层层的台阶,围着塔身旋转向上,一直到了塔顶,实在是巧夺天工。
阿离此时坐在高塔的边缘,双腿垂在外面。默默的望着远方。
“孤站在下面的时候,看这座塔,似乎矗立在云间,孤以为坐在塔上就可以摸到云了,可等孤到了塔上,云似乎离的更远些了。”
女王陛下看着天边的云正在自言自语。
“鄙职清欢。曾听闻风城有飞流隼,能乘着上升的气流扶摇直上九万里,与天齐高,在云间穿梭。”清欢插话道。
阿离似乎没有察觉到有陌生人到来。诧异的回过头:“你是?”
镇国侯向前一步:“回陛下,此人名清欢,乃是名动天下的学者,才识渊博,故请来做陛下的伴读。”
她微微的颔首,不再说话。
“微臣告退。”镇国侯拱了拱手,转身离去。
“上弦月,你带他四处看看,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。”女王对身边的侍女道,侍女点头,对清欢示意:“请先生随我来。”
“月姑娘,您是一直都服侍在陛下身边吗?”待来到园中,清欢开口询问。
“也算是,我自小就长在王后膝下,阿离陛下也一直在王后身边,也算是看着陛下长大的。可以说是情同手足。”上弦月道。
“那您知道皇后为何会刺死王上吗?”
“谁知道呢,可能是受了太多委屈吧。”
“此话怎讲.”
“我们做奴才的可不敢乱说。”
对于皇室绯闻,清欢也听了不少。如今皇室的纯王后,本是阿离的母亲沁王后的侍女,生的美貌婀娜,且心思缜密,颇有手段。在沁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便于皇上暗通款曲,后来沁皇后私通侍卫败露,被废除后位,随即纯皇后胁迫皇上承认阿离公主为私生子,剥夺公主爵位。之后阿离的生活连宫中一个受宠的婢女都不如。也许是因为阿离没有靠山更好控制。镇国侯无视了纯王后的拉拢,拥护了阿离为阿云国的新王。
清欢想了想又问道:“纯王后的儿子有多大了?”
“现如今十岁了。”上弦月答道。
清欢一思忖就觉得不对。按照时间线,纯王后的儿子应该是阿离的弟弟,而方才见到阿离,她看起来大概也就七八岁的模样,他感到十分的疑惑,“阿离陛下为什么看起来年龄要更小一点。”
上弦月忽然停下脚步,身后紧跟的清欢差点撞到她,忙后退几步。上弦月回身看着他,神情十分严肃:“说到这里,我可要提醒你,千万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年龄的事,陛下已年满十六岁。只是不知为何,保持了七八岁的容颜。”
清欢忙道:“谢谢姑娘提醒。”
上弦月又回身指了指眼前的宅院:“喏,这就是陛下的书斋,你先进去准备着,我这就去请陛下。”
原来已经到了。清欢点了点头,再次对上弦月拱手致谢。
阿离倒是没让情欢久等。镇国侯让清欢教导她书法。功课完毕,清欢正待离去,却被阿离唤住:“先生且慢,不知先生可有空,不如陪孤去花园里逛逛。”
“遵命陛下。”
阿离遣退身边众人,与清欢循着石子斜径走去。小路弯弯曲曲,两旁都是郁郁葱葱修剪整齐的树木。好几次清欢都一以为前面没有路了,一转弯却又是别有洞天。
一路上碰到很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侍女们,见到阿离,不仅不跪拜,反而指指点点,掩面偷笑,然后做鸟兽状散开。阿离虽无实权,此时却也是北境的女王,何如他们见了阿离,却如此不恭敬。他又转头看阿离,她似乎对着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。走到一个巨大的湖泊面前,她才停下脚步。眼前的这个湖泊,平静无波,水面清澈见底,倒映着天边的落霞,却没有一个人。岸边有木桥,桥面十分的宽阔,桥梁的高度顺着水面渐渐的升起,蜿蜒着一直通到天边。
桥身亦倒影在水面,水面的桥连接着水中桥的倒影,形成了一个奇特的符号,这个符号,清欢曾在水云间也曾瞥见。
“先生,你会厌恶我吗?”她忽然开口道。
清欢诧异道:“您是阿云国的女王陛下,北境之主。鄙职怎敢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你不知道,你不知道我是个怪胎。这宫里人人都知道,他们厌弃我,嘲笑我。我已经十六岁了,可是我,却一直长不大。”她的头慢慢低了下去,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。泪水夺眶而出,啪嗒一声低落在湖面,湖面荡起了浅浅的涟漪。
“陛下。”清欢向来不会安慰人,见阿离如此,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只得默默陪在一旁,一言不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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